最长的一周
一
“天狼集训营”成立之初,训练部门向基层广发“英雄帖”,引来无数“武林高手”跃跃欲试。参训队员在来之前早已进行了科普,集训的总教练是特战营营长刘近,刘近是谁?陆军某旅中校副参谋长,被表彰为全军军事训练先进个人、全军最美新时代革命军人、陆军优秀共产党员、陆军“四有”新时代革命军人标兵、西部战区陆军“练兵备战十大先锋”、荣立二等功二次、三等功五次……“英雄帖”一经发布便招募了四十八名队员。刘近将其分为四个小队。
天狼集训堪称魔鬼特训营,官兵们都以加入这支集训队为荣。在挑战生理、意志极限的抗寒冷、抗疲劳、抗饥饿训练中,“冷酷无情”的刘近会硬生生拖着队员往前走,甚至将队员的头按在水里,也会将从充满催泪瓦斯的房间中跑出来的队员踹回去。
开训前一天,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寸照挂在开训场的“荣誉墙”上,领取“狼牌”,上面标注着每名队员的姓名、籍贯、军衔和代号等信息。集训期间退赛分为两种,一种是病退,一种是自愿退出。相对于参训仪式而言,退出更有仪式感,符合之前制定的退出条件,教官就会集结所有参训队员,一同“参观”他取下自己的照片,挂回“狼牌”,带着遗憾离场。
在这一周里,参训队员几乎没有补给,每天睡眠时间还得看教官的施舍,他们满眼血丝、痛苦挣扎,他们浑身湿透、忍饥挨饿,他们披荆斩棘、翻山越岭,他们一次次被逼上“绝境”,又一次次逆境“重生”。
“在这里最舒服的日子永远是昨天”,这是每一名特战队员永远忘不掉的口号。“魔鬼周”训练,如在匍匐前进中,子弹就在头顶上飞,而队员们没有任何防护,偏离方向还会触雷;起床时没有哨声,只有催泪弹……在这里处处充满挑战,时时面临考验。组训之初,刘近告诉队员们,在这里他们没有军衔、没有职务……他们每天食物的补给还得看教官刘近的心情,为了保持体力,他们捡食垃圾堆里的西瓜皮、分食菜花蛇、喝沉淀积污的脏水……这就是他们今生最漫长最难忘的一周。
“六分钟内,到达指定地域集合。”刘近手持迷彩式扩音喇叭站在队列面前下达了第一个作战任务。从集训队到达指定地域距离也就一千米左右,六分钟的时间显然绰绰有余。然而,正当大家奔向集合点位时,刘近在队伍后侧扣响扳机,队员们无动于衷,队伍中只有个别人立马卧倒隐蔽。第一个内容刘近就立马叫停了所有人,有些恼怒地训斥还在奔跑的人:“你们刚刚没有听见枪响吗?什么叫敌情观念?听见枪声第一时间寻找有利地形,迅速卧倒。”
“统统地给我往回爬。”几名参训队员由于低姿匍匐动作不太标准,被刘近拎着携行具背带狠狠地拖拽,一些队员感到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进入状态了,自己还没准备好。在刘近眼里,惩罚只不过是想让队员们铭记战场的残酷,战场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准备的机会。他想给大家树立一种意识,战争并没有他们想象得这么简单,战争是非常残酷的,就连这次“魔鬼周”集训大的理念背景都是抵达作战前沿教大家如何在战场上完成任务、生存保命。
队伍再次出发,枪声再响。参训队员训练有素,一听到枪响所有人立刻卧倒,不敢再有丝毫懈怠,他们知道刘近不按常理出牌。
“这一次你们处置得非常好,所有人向前爬。”刘近说,“‘魔鬼周’是和平年代最接近实战的一种组训模式,我的做法看似残酷,但在实战中,更残忍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作为特战队员,需要经过这种实战化的训练,为战场上可能发生的一切做好准备。”
二
西北的内陆高原,夜间寒气逼人。参训队员正通过一道水深齐腰、三米多高的隐蔽壕。“上空的无人机十秒后经过我们头顶。”刘近突然开始通报最新“敌情”。
小队长开始下达作战口令,来不及躲藏的队员便一头扎进了水里。有的队员敷衍了事,只是用上个课目带过来的野草简单地把头顶伪装了一下。刘近看完队员们的隐蔽伪装极为不满,他一把将露出水面的脑袋摁入水中:“所有人都趴到水下去。”友邻单位慕名而来参加“魔鬼周”训练的战士达瓦,之前见都没见过如此残酷的训练,当兵几年还是头一次尝试这种没有尊严、没有人格的极限训练。在冰冷刺骨的水里,他曾想过退出,但这样回原单位会被人耻笑。
“给我拿个锹过来,全部都埋了。”随即,刘近铲了几锹黄土撒在队员们的身上。
寒冷的冰水里,队员们嘴唇开始被冻得发紫,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教官不停在岸上给他们施压:受不了的可以站起来,取下自己的照片,送回“狼牌”,你们就可以回家了,可以上岸烤火了。刘近不停地诱惑着他们,不停地给他们设“圈套”。
刘近一边盯着手表,一边来回地踱步,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害怕把这群“狼崽子”冻坏,便下达了敌机已过,以小队为单位抱在一起取暖的指令,让队员们齐唱庞龙的《兄弟抱一下》。
“兄弟抱一下——一起——唱!”
每当回忆起这一段经历时,王宇航总会说,紧紧地和对方拼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来给自己一份坚持和鼓励。当时抱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不到冷,更像是历经生死遇到了亲兄弟。刘近让他们在一起抱着,靠自己队友的身体来取暖,才能保存自己,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兄弟情、战友爱和团结凝聚力。
零摄氏度左右的水温中,隐蔽了三十分钟,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承受极限,极大地消耗了队员们的体能,磨炼了他们的意志,特别是抱团取暖的训练,不仅能够增进小队战友之间的感情,更重要的是能强化集体观念和团结意识。
三
开训前一晚,在翻看各单位上报的名单后,刘近和其他几名教练员商议“魔鬼周”训练计划,开训的时候恰逢有两名战士在“魔鬼周”的第二天过生日,教官们提前准备好了“蛋糕和蜡烛”。刘近想着必须让他们过,但是具体怎么过,那就是他说了算,具体在什么条件下过,也是他说了算。
“今天有人过生日了是吧,四小队?”队员们正咬紧牙关站在水中进行抗寒训练,刘近悠然走来。
“是四十号和四十六号。”
“围成一圈抱一起,两个寿星往中间走。”
“好了,蹲下。”
刘近手里拿着两个法式小面包充当“蛋糕”,两个打火机当“蜡烛”。“蜡烛”点燃的那一刻,两位寿星禁不住热泪盈眶,闭上眼许下了这一生最难忘的生日心愿。
“祝你生日快乐……”四十七名参训队员站在冰冷刺骨的水里,齐唱生日祝福歌曲,寒冷刺骨的水坑仿佛有了一丝丝暖意。当刘近问寿星许的什么愿时,两位寿星异口同声地说:早日结束“魔鬼周”。两块小的“蛋糕”被分为四十七份,让每一名队员都能吃上一块。每当寿星达瓦回忆起这场特殊生日仪式的时候,既难熬也难忘,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这么多的战友给他过生日,这是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一个生日。生日祝福虽然是短暂的,对于他们而言却是终生的回忆。
刘近在集训期间不仅要扮演“恶魔”的角色,还要担负老大哥的角色。由于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不免有一些队员受伤,教官们也担心他们因为生病造成后遗症。刘近说,教官也是军官,当教官的时候必须对他们狠,特别特别狠,但是一旦战士出现伤病现象的话,要关心关爱战士,这也是干部必须做的事情,也是身份的转换。
“有没有受伤的?有的话就过来,我给你们看看。”刘近看着队员们紧张地拉绳、割草、掘地,伪装,“以后记得,不要穿新鞋训练,穿新鞋肯定会磨泡,这是最基本的,搞训练擦伤碰伤都是小事……”突然,他发现姚强一直在吮吸着自己的小拇指,“怎么回事?手伸出来。”原来姚强在割草时不慎割破了左手小拇指,鲜血直流,刘近端详了一会儿,“不行,你这么搞没用,伤口有点深。”说着,一边用右手紧紧按住他的小拇指根部,采取“近心端止血”的方式,一边用对讲机呼叫随行的军医。
姚强有些抗拒,担心这点皮外伤将他淘汰,又不想耽误他搭建庇护所的时间。刘近承诺他可以继续参训,但条件是必须进行简易的包扎,并每天不少于三次消毒。
四
营区大门口,红蓝黑相间的特种兵标识格外抢眼。往里走,超过一人高的荆棘灌木丛映入眼帘,每一个角落都氤氲着一股杀气。这是一场没有主角的生存之战。胜利者将赢得机会生存下去,失败者只能出局。
“据导调组通报,侦察发现敌重要目标,命令你小队从潜伏地出发,担负夺取敌重要目标任务。在歼敌路线上,敌设有一道封锁线和一座岗哨,除本小队队员外,其他三个小队均为敌军……”刘近通报了当前敌情。
“各小队注意,信号弹发出,行动开始……”两枚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夺控要点任务拉开帷幕。此次夺控任务模拟某款战争游戏设置了“毒圈”“信号枪”等,每五分钟进行一次缩圈,不定时组织哨兵交接班。
刘近认为,只有贴近实战的训练才是提高训练质量的唯一途径。他带部分哨兵,占领十多米高的攀登楼作为制高点,准备随时“击毙”露头的队员,哨兵封锁线成为队员们难以逾越的屏障。
日上三竿,沟壑满地的密林里,一群人正准备筹划着如何完成要点夺控任务。小队长姚强拿着地形图对照现地地形发现,在出口仅有一处的情况下,掩护组应快速占领出口有利地形,拖延其他小组进入下一个地域的时间,为本队突击赢得更多的时间。
姚强身先士卒地担任本小队诱饵,吸引“敌”火力攻击。他用战术手语向队员们示意,十二点钟方向发现小股“敌人”出没,注意隐蔽警戒。顿时,灌木丛中响起阵阵枪声,不时伴有“红蓝烟”冒出。
数分钟过去,电子对抗大屏上不断显示着队员“阵亡”的信息。各队都逼近了刘近火力封控范围。站在最高点,刘近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每个小队的行动,如果队员暴露自己的位置,他会选择毫不留情地“消灭”他们,让队员们感受到战争只不过是咫尺之间,要想在战场上保存自己必须得学会伪装、协同作战等本领,这是他提高训练难度的方法。制高点枪声不断响起,灌木丛中不时冒起红蓝烟雾,表明又有队员被宣判“阵亡”。看到身边的队友不断倒下,幸存者只好选择有利地形进行隐蔽,等待时机。
“距离第一次缩圈还有五分钟。”导调组再次通报最新情况。
四股特战力量相继汇聚在了封控线附近地域,等待哨兵交接班时间,以便冲过防御圈。
“告知大家,现在楼顶哨兵正在进行交接班。”哨兵正在换哨,这便是通过封控线的最佳时期,刘近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时间。哨兵交接班时间仅仅三十秒,要想通过这里还得瞻前顾后,制高点有哨兵,背后有其他队的队友,稍有不慎就会头顶冒烟淘汰出局。
四个小队必须经过“敌”哨塔抵达第二作战区域,才能完成夺控要点的任务。就在参训队员蓄势待发之际,楼顶的哨兵交接班已经结束,暴露在外的队员相继被击中要害,淘汰出局。姚强见势,带着小组成员贴着墙根,才避免了不幸的发生,要不然这次的夺控就会以失败告终。
“导调组通报,发现敌重要目标出现异动,命令你小队迅速通过敌岗哨,向敌重要目标发起突击。”随着一枚红色信号弹升空,第一次缩圈完成。这意味着幸存者必须要在两分钟之内离开第一作战区域,通过哨塔避开哨兵封锁线,抵达第二作战区域,没通过者就会被淘汰。
第一轮的淘汰,除一小队有三名幸存队员之外,其他小队各幸存两名队员。
第二战区分为东西两个作战区域,地形较为平广,是一个野战机场跑道,遮蔽物较少,且有多名哨兵把控,除了跑道旁的一些野草、两辆报废坦克、部分油桶、数条火车匝道和一些训练时使用的单兵障碍等遮蔽物以外,再无其他遮蔽物,这将极大考验着队员如何利用现地进行伪装保存实力。姚强和队友孙启明采取交替掩护的方式,慢慢向目标点行动。就在通过一个空旷的地域时,孙启明不慎被其他小队击中,姚强瞬间就成为“孤胆英雄”。
似乎是一种默契,其余三个小队枪口一致对外针对这个强手姚强。密集的枪林弹雨使得姚强只能蜷缩在一个粗壮的树干后。他从背包里拿出反光镜,偷偷伸出树干外围,仔细观察着其他队员所在位置,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姚强感觉枪声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猛烈了,他探出头扣动扳机,直接让对方四十六号队员淘汰出局。姚强认为自己是本小队取胜的唯一机会,他必须得保护好自己,取得最终胜利。
隐蔽渗透过程中,各种战术动作都得用上。渗透到终点的过程中,有一条马路特别明显,如果高姿势通过,必然会被哨兵发现。要想夺旗成功,一条浅色水泥路是他们难以逾越的屏障。姚强思来想去如何逾越时,他惊奇地发现报废坦克附近有一个“空投箱”,经过一番搜索,发现有麻袋等伪装器材。他仔细观察着“敌哨兵”巡逻轨迹,发现他们巡逻有盲区,但这盲区的存在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姚强的目标是想尽一切办法通过马路夺旗。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经验,他想搏一把。
“第二次缩圈”水泥路以西的地域即将成为非作战区域,留给队员们突破防线的时间仅仅只有两分钟。
“敌哨兵”近在咫尺,要想不被发现极为艰难。姚强先后使用植被、布料来伪装自己,减少了与背景的特征差别,隐藏或降低了自身的可探测性,这样能够有效地降低被敌方探测的概率。蠕动、滚翻,一套行云流水的战术动作后,他艰难地躲过了重兵把守的屏障,一头扎进芦苇荡中,缩圈时间仅剩最后十秒。
第二次缩圈结束,四小队全军覆没,提前退出决赛。
一小队两名队员紧随姚强身后,即使一小队派出一名队员诱攻姚强,仍有一名队员可以将他“击毙”。越是接近目标区,越是谁也不敢随意开枪。一旦出现枪响,无疑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姚强距离夺旗点不足十米,中间如履平地,唯独能够遮蔽的仅为身后两个相叠的油桶,基本上不占优势。虽然二小队距离上相比一小队而言多出数倍,但齐腰深的杂草地形,有利于他蠕动着慢慢接近目标。三个小队成掎角之势团团围住刘近,但要想取得最后成功还得看谁的战术运用更加灵活。
隐蔽接敌瞬间,姚强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油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姚强的突然出现让刘近有些出乎意料,他发现姚强躲在油桶后面,不停拿着手里的“手枪”挑衅,嘴里还不时发出“咻咻”的配音。姚强紧紧贴在油桶后面,不敢露头。见状,二小队采取蠕动的方式隐蔽接敌,一小队等待时机也准备给刘近致命一击。突然,二小队的火力吸引了刘近的注意力,姚强把握住了这一最佳时期,一个冲刺前滚翻过去,直接拿枪对着刘近。突如其来的狙杀,使得刘近猝不及防。
“魔鬼周”还没开始之前,姚强的指挥能力不是很过硬,但是通过这次“魔鬼周”的淬炼,姚强的指挥能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指挥思想,知道怎么去统筹队员、指挥协调、完成任务。在整场夺控任务中,姚强灵活部署,避开岗哨周围的警戒区域,采取迂回战术,隐蔽接近目标,成功拿到了胜利的旗帜。
“各队注意,任务结束。”刘近宣布夺控任务结束。
姚强扛着旗帜,宛如身后响起胜利的歌声。他挥舞着旗帜,呐喊着:“三小队的战友们,我扛着胜利的旗帜回来啦!”
所有的三小队队员把姚强抛起来呐喊的时候,刘近感觉到他们的核心存在了,姚强的威信已经树立起来了。不管四个小队存在什么问题,他都要给四个小队设置一些解决他们问题的方式方法。对每个队员来讲,刘近都要让他们学到一些东西,真正锻炼成一个合格的特种兵,这是最主要的目的。
五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参训队员在无给养保障情况下,凭借过硬的野战生存技能,徒步穿越山岳丛林、戈壁沙漠……
“魔鬼周”不只有血性,还有温情。农历八月十五,太阳的余晖渐渐从山的另一边缓缓散去,一堆堆燃起的篝火成为整个戈壁滩上最耀眼的“繁星”,队员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刘近想到了唐代诗人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一句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诗句表达出了诗人对远方亲人的思念,队员们大多数是“90后”,想家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所有人集合,每个队发一个月饼,一起过中秋。”拳头大的五仁月饼,必须每个人都吃上。在队员们的眼里,月饼代表的不仅是对家的思念,更是补给。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十二个人分一个月饼,比每一个人吃一块都香。虽然每个人只得到了一小块月饼,对于饥肠辘辘的他们而言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姚强每次回忆这段往事时,都会说,这是他过的最难忘的一个中秋佳节。
“我知道,中秋节大家都想家,都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我给大家宣布一个规则,每个小队只能选出一个人打这个电话,而且接通以后,一分钟必须挂掉。”之所以只给一分钟,目的就是击中队员们的软肋。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都想听一听父母絮絮叨叨的声音。宝贵的通话机会,每小队只选一人。如果每个人都很自私的话,那这个团队就是失败的团队,如果每个人都愿意谦让,那这个团队的团结凝聚力就达到了一个顶峰。
一小队队员李万震,是他们小队里最年轻的队员,在这次集训中从列兵晋升为上等兵,也是唯一的一个“00后”战士。队员们一致推荐由他来拨通这个电话,在他们眼里,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在集训中不管遇到多大困苦、多大艰险,他一直都没有放弃。
一分钟通话时间,姚强极想给远方的恋人说声对不起,因为他食言了。去年中秋,他本打算和相恋七年的恋人结束爱情的长跑步入婚姻的殿堂。“魔鬼周”对姚强的打击可谓是非常之大,特别是到了集训后期,姚强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散架了一样,他咬牙坚持,远方的恋人也是他支撑下去的信念。面对宝贵的一分钟,作为一名指挥员,姚强将这个机会让给同队的年轻队友。队友蔡东桦已经三年都没有回过家了。
经过几天的摔打磨炼,队友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电话接通后,三小队队员异口同声地对蔡东桦的爸妈说出了“祝爸爸妈妈中秋节快乐!”这个时候其实大家都挺想家,尤其是中秋节的时候,都想给爸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大家选择把这个唯一的机会让给蔡东桦。他特别感动,虽然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很短,但对于蔡东桦而言,这一分钟是他这一辈子都难忘记的时刻。
四小队白天成功抓捕到了“恐怖分子头目”,只有最强的假设敌,才能练就更厉害的特种兵。刘近打算给他们小队一个特权,可以跟家里人视频,还是只有一个名额。四小队队员得知马小兵的母亲身患绝症,一致推荐由他打这个电话。当听到他从口中说出自己母亲胃癌晚期时,队员们眼里闪烁着泪花,他们感觉自己陪伴父母的时间太短,在尽忠和尽孝两者中,他们选择了前者。
电话接通的时候,马小兵的母亲躺在病床上,面色苍黄,没有一丝血色,每一次的化疗就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听她话语哽咽,队员们眼眶里的泪花不停地在打转。刘近提议,让队员们一起给马小兵的妈妈唱首《世上只有妈妈好》……一通电话、一声爸妈我爱你、一句中秋节快乐、一个标准的军礼,细节见证着年轻战士成长的步伐。其实很多儿女,“我爱你”这三个字很难说出来。结束了当天训练后,马小兵在日记里写道,过去您陪我蹒跚学步,未来我陪您夕阳漫步。
从士兵提干一直走到营主官的岗位上,刘近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为人子为人父的刘近对“孝敬”二字有着独特的见解。他对队员们说,大家都在说孝敬父母,到底什么叫孝敬父母?其实孝敬父母,不是说你每次回家给父母多少钱,或者是给父母买多少衣服,买多少吃的喝的。其实这些都不是父母最想要的。父母最需要什么?父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干出一番事业,不管是在作战还是训练当中,能打胜仗回来,得到军功章挂在身上。这个时候,爸妈是最开心的,他们内心才会感觉到,我儿子很厉害,我很骄傲。干出一番事业,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孝敬。
队员们席地而坐,望着远处的月光,沉思着。刺骨的寒风,不停地煽动着队员思乡的情感。经过一幕幕的感情触动,刘近深感在部队这么多年也是非常愧对家人的。但他有军人的职责和重任,有了国家这个大家,才能有千千万万个幸福安康的小家。
“魔鬼周”训练终于结束了,一百四十四个小时之前的四十八人仅淘汰了一人,其余人成功毕业。“‘魔鬼周’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三点:一是对意志力的磨炼;二是实战训练的氛围;三是小队的指挥能力和团结协作能力。”姚强告诉我,训练期间,他发现一个有趣的定律,教官似乎不在意队员某一次训练是否冲到前面,反而会对表现突出的队员进行惩罚。“表现越突出,惩罚越厉害。”对教官来说,只有坚持到毕业的人才算胜利。
“任何战争都是非常艰苦的,极限状态下拼的是人的意志力,而不是单独的体能或者技能。”姚强这样理解。抓到“锦鲤”的四十七名队员生起篝火,围在一起,烤着湿透了的迷彩服。
【作者简介:李灰懿:湖北武汉人,陆军某旅战士,作品常见于《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报》等,先后获得西部战区陆军摄影展一等奖,新疆军区摄影展二等奖、荣立三等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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