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萨特加缪雨果以及《小王子》等介绍到中国的柳鸣九先生逝世 他筑起一座法国文学的书城
12月15日凌晨三时四十分,法国文学研究领域的泰斗级人物、88岁的柳鸣九先生驾鹤西去,和萨特、加缪、雨果、莫泊桑等灵魂伴侣们在天堂团聚了。
最后一本书定名《麦场上的遗穗》
作为柳鸣九先生的忘年交,本报记者于14日上午去北京同仁医院见了柳先生最后一面。他只残存一小半听力,所以得凑近他耳畔大声说话:“柳先生,您的最后一部作品我正在帮您整理,很快就会出版送到您手里的。”这时候柳鸣九先生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几次中风导致他面部不容易有表情,视神经也被阻塞了,但他努力睁大眼睛作着回应。昨天下午和晚上,弥留之际的柳先生又等来了紧急从上海来京的女儿和外孙女。他是在亲友们的爱的包围中静静离去的。
柳先生为他即将出版的最后一本书定好了书名——《麦场上的遗穗》,主体部分是2018年以后的创作。他以前不爱提“最后”二字,2015年推出15卷《柳鸣九文集》时,不说“全集”,只说“文集”,之后果真不断推出《回顾自省录》《友人对话录》等新著。2018年底,他被授予中国翻译界最高奖——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还发起了翻译界的“化境论坛”并结集出版相关论述、主编数辑“化境文丛”。之后他频繁中风,医院几进几出,他这时才意识到《麦场上的遗穗》将成为他最后一本书,无奈力不从心,直到前些天把后面的工作交给本报记者。
翻译推崇的是“化境”说
柳鸣九先生的学术生涯长达六七十年,他曾大体估计,“写的和译的有四五十种;编选的、主编的图书可能有500多册吧。”可谓以惊人的毅力和智慧,亲自建筑起一座法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书城。
柳鸣九先生的学术成就大体体现在以下五个方面:
一是被他称作“主课作业”的文学史研究——1972年至1991年出齐三卷本《法国文学史》,此后又推出《法国二十世纪文学史观》上下册。他在文学史研究领域的最突出贡献可以概括为三个“重新评价”:重新评价了西方现当代文学的几个问题,挑战了当时被尊奉为信条的“日丹诺夫论断”;重新评价了萨特和存在主义;重新评价了左拉和自然主义。他交出的最广为人知的“主课作业”著作是1981年出版的《萨特研究》。他被尊为“中国萨特研究第一人”。
二是被他称作“副业”的文学翻译,包括《雨果论文学》《磨坊文札》《莫泊桑短篇小说选》《梅里美小说精华》《小王子》《局外人》等,他的译作被公认为是名家精译,《局外人》已重印27次。他最珍视的译作是和孙女柳一村合作的《小王子》,爷爷的译笔之间穿插着孙女的绘画。他80岁以后陆续译出了《悲惨世界》5万字,并郑重交给了比他小20岁的翻译家许钧,请他接着译。
三是被他称作“性之所至”的散文创作——他曾说:“人文学者本来就有人文关怀、人文视角,触及世间万物莫不碰撞出火花。”他创作的《名士风流》《且说这根芦苇》《父亲、儿子、孙女》等书一版再版,近5年又推出《回顾自省录》《友人对话录》等。
四是主编了大量法国文学丛书——包括“法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资料丛刊”10辑、“西方文艺思潮论丛”7辑、“法国二十世纪文学丛书”70卷、《雨果文集》20卷、《加缪全集》4卷、“外国文学名家精选书系”80卷等等。
五是对翻译理论的探索——什么样的翻译才是好的翻译?大多数人可能会回答:信达雅。柳鸣九不建议用“信达雅”三个标准来泾渭分明地衡量翻译的优劣,“对‘信’的绝对盲从,必然造成对‘雅’、对‘达’的忽略与损害。”柳鸣九推崇的是钱锺书的“化境”说。2017年11月12日,柳鸣九作为“译道化境论坛”的发起人,召集起英、法、德等十余个语种的36位翻译家探讨翻译新标准,并结集了相关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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