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柳杨:在奇想生活与轻盈诗意之间
李柳杨/著
磨铁丨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
《没有玫瑰的街道》是青年作家李柳杨的最新短篇小说集,描绘了一条似真似幻的“香椿街”上,发生的各种浮生百态与人间冷暖,既讲述俗世故事,却也充满了浪漫幻想。作家刘亮程评价她时说道:“柳杨的小说有梦的气息,文字清晰而迷离。她有把梦做到头的能力。文学是做梦的艺术。这个梦,必是现实世界的另一番醒来。”
小说集的背景设定在香椿街,现当代文学的读者也许很熟悉这条街道,因为它和作家苏童笔下的香椿树街相近,但每个作家对于自己的文学街道的描写定然有其缘由与特别之处,李柳杨出生在安徽阜阳市,她说“香椿”是她老家的特产,在他们那里几乎每个村子都有,很多人就是靠卖香椿、种香椿为生,比如她有个姑姑年年都腌香椿芽,据说把香椿芽泡水加点盐,可以治疗感冒。所以自然而然地,她从很早便想要写一写这条街。“香椿街,有我许多美好的记忆。香椿街上的人有的来自虚构,有的则来自我认识的某个人。香椿树和香樟树是真实存在的。在我老家二楼的小卧室外面就有一棵美丽的香樟树,它给了我太多美好的想象。”
“香椿街”是一个双向结构,一部分梦中人,一部分梦外人,一部分白天的世界,一部分夜晚的世界,她让这里上演着一场场日常悲喜剧。
这本书被定义为奇想故事集,和作家本人所透露的气质相关的是,“奇想”或者说“幻想”是她的一种生活方式,“我是个双鱼座,很爱幻想,可能文如其人吧。”在她看来,每个人在世俗中生活,但又不想完全被埋没,就会想要一些超乎寻常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不像海滩上的沙子,“一涨潮啥都没了。”“‘奇想’就是这样,人生其实需要一些特别的、奇特的东西来证明个体的独特性。小说也是,它需要用自己的口吻、语言与内容,来证明我思考过。我独立存在着。”因此在写作之初,她便不太喜欢用常规的方式,而是试图寻求不一样:“我是个年轻人,我就想写一些酷一点的东西,我们这一代人的独特故事。”
“我是一个写小说的诗人”,李柳杨曾如此形容自己。她的创作或多或少带有浪漫主义的色彩,语言轻盈而透亮,她自言喜欢用轻松一些的语调,而这些语调是她从生活过的土地上,那些平凡朴素却又乐观的人身上寻来的。她讲述自己曾免费帮人卖过半个多月的鲜花的经历,“她一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人,我基本都见过。一会儿,弟弟打架了,孙子闹气了,朋友过世,生意赚钱啦,那种市井人情、嬉笑怒骂,非常鲜活。”
她表示,真的民间生活并不是文学家们幻想出来的,民间,有很多浪漫和奇情,她只是把它们收集起来,而她也深刻地明白真实生活的粗粝感才是小说质感的关键。在小说集的自序中,有一句话是:“这个世界上,我只想模仿一种姿态——小鸟儿轻盈地跳。”这句话涵盖了她对小说语言以及生命的一些思考。李柳杨觉得自己本质是个追求快乐的人,那小说就一定要用自己的口吻去写,“因为你这样会比较顺,就不要和自己闹别扭。”
虽说是奇想故事,但她的小说大多取材现实,《没有玫瑰的街道》是疫情期间的写作,这一点也在小说中有所呈现,其中一则寓言故事写的是一个聋子,疫情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疫情走的时候,所有人都相信,只有他不相信。李柳杨想通过这个故事表达的是:时代如海浪,浩浩荡荡,不停往前翻滚,看似从来没有停留过,但它在人们身上刻下的深刻痕迹,不是那么轻易能消除的。就是有一些人会被留下,永远的、残缺的。她认为:“小说是一门由小说家主导的艺术,它是创造。小说中会有现实中没有的东西,它来自于小说家的大脑,以及对人间和人生的体悟。虚实之间的比例则靠各位小说家自行发挥啦。”
她谈及自己对小说的一个想法:可能我们从前的文学作品,都太在乎人了。这个地球,我们只是暂时租住。有时候她也会幻想,或许自己上辈子是一棵树;或许小说可以打破人、梦、世界的边界。在小说集里,她实践着这样的想法,所以,香椿街并不是完全以人为视角来写的,有一部分是以树为视角进行写作的。“我觉得要扩大小说的边界,世界上树的数目、鸟的数目比人多,要关注更多辽阔的东西。”在小说的世界里,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对着卧室外那棵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树发呆的时刻,做一些无边无际的梦。
摄影、写诗、小说,画画、开展览……李柳杨的生活好像总是丰富而充足的,朋友眼中的她也总是一个热情的人,保持着一颗好奇心。她还爱好旅行,旅行也诞生着那些“去某某地方写诗”的主题诗歌,2019年她便进行了一场从青海到甘肃的2000公里漫游。旅行让她接近自然,感受到美的丰富性与深刻性,她说蛇吃掉青蛙,是暴力、阴冷,但这种美令生命生生不息。而有的美则来自古老的宇宙,恬静、淡然。
回忆起旅行里的经历,她讲述道:“有一天,在海南的一个热带雨林,虽然是白天,外面太阳很大,但是走进去你会感觉天黑了。世界很静谧,阳光从树间射下来,像星星一样闪烁,万物在期间升腾、蒸发。但在拉萨遇到的又是另外一种奇异世界,无树之山,天上没有云,除非附近有雪山。你能深刻感觉到万事万物之间紧密又好像毫无瓜葛的联系。可能这就是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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