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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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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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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横山》连载

第一十七章 中断的说书

周小宽家开始置办酒席,张阿其和李大带着人抬来了几只野猪,可是办酒还得有酒,家里没这么多的酒呀。

怎么办,张阿其和周小宽兄弟俩商量来商量去,只有到黄公酒作坊去买酒,叫周小宽到黄公酒作坊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用山上屯的粮食换一下,

刘阿来也带着唱戏的班子来到了周小宽家,不大的道地里临时搭起了一个戏棚子,刘阿来和他的师傅王阿山在上面准备唱横山走书《金龙鞭》,横山村和附近村的村民们挤满了周小宽家的周围,甚至挤到了周达泰家九架屋的大仓门前面。

周达泰索性在靠近周小宽家的那个房间里,叫人搬把椅子,拿了一个茶壶,坐下了,听过好多次的横山走书了,周达泰特别喜欢听刘阿来唱。

暴动前,周达泰有好几次请刘阿来唱戏,可都要预定排队,听说往年春节后的二个月里,他的收入可以达到稻谷4000多斤,也因此成了官府征税的注目对象,刘阿来为了反对“土地呈报”,积极参加了年初的暴动,并编唱歌谣鼓动。

周达泰也知道刘阿来是个文盲,不像他的师傅王阿山有“小秀才”之称,但他天资聪明,一般的书目只要王阿山几次的解说,就能牢牢记住,因此能唱包括《金龙鞭》在内的很多戏。

他尤其喜欢刘阿来唱戏时的洪亮嗓音,清晰吐字,生动逗人的说、唱,把人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特别是最近一年刘阿来在师傅王阿山对走书由单档改为双档的基础上,把单调的坐唱发展成了走唱,将粗糙的竹根更换成了笃鼓和尺板(又叫拍板)后,更让刘达泰听了对这走书如痴如醉。

正在周达泰抿嘴喝茶沉思之际。

笃鼓和尺板响了起来。随之刘阿来的“爱格冷冷吆,爱格冷冷里冷爱冷里爱格冷冷吆,今日书唱哪一曲,唱唱明代故事《金龙鞭》,唱唱明代故事《金龙鞭》欧欧欧。”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周达泰放下茶杯,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坐在这房间内,周达泰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刘阿来说唱的声音,清清楚楚地看到刘阿来的表情、动作,随着刘阿来的从唱到说,说到明代书生张茂荣娶妻刘氏,因父母双亡,家道清贫,生活艰难,无奈到当朝太师刘氏父亲刘主地方借银子,而刘主劝女改嫁,刘氏不肯,竟放恶犬去咬刘氏时,只听得刘达泰坐的房间里发出了“啪”的一声。

刹那间,二个人冲进了房间:

“阿爹,怎么拉?阿爹,怎么拉?”住在隔壁的大儿子周凌海和一个长工跑了进来。

周达泰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失态了:

“呵呵,凌海呀,没事,阿爹没事情,阿爹没事情,哈哈。”

那位长工收拾了一下碎在地上的茶杯出去了,周凌海知道父亲酷爱刘阿来演唱的横山走书,也悄悄的出了房间。

刘达泰继续听着刘阿来的《金龙鞭》。

“爱格冷冷吆,茂荣拜敬益为干爹,爱格冷冷里冷爱冷里爱格冷冷吆,茂荣得中了状元。”

刘阿来已经说唱到了茂荣因妻子没有借到银子,对生活绝望,到魁星阁悬梁自尽时,被小商胡敬益救了下来,给了他银子,并劝他上京赶考。刘主得知后,派家将李蒙松去刺杀茂荣,李蒙松不仅不杀茂荣,还与茂荣结为了兄弟,最后茂荣得中了状元。

这时,张妈悄悄地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中放了几只茶杯,把托盘放在了周达泰的旁边。

张妈拿出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又出去了。

周达泰喝了一口茶,眼睛又看向了戏台。

刘阿来走在戏台上,拿着尺板当鞭子。

“爱格冷冷吆,金龙鞭打李洪死,爱格冷冷里冷爱冷里爱格冷冷吆,茂荣边疆被困死,欧欧欧。”

原来茂荣中了状元后,刘主写信给了自己的大女婿大司马李洪,要设法害死茂荣。此时黑水国刘海权兴兵犯境,李洪就向皇上推荐茂荣带兵抗敌,结果李洪当了先行,番将刘海权使用了金龙鞭打死了李洪,茂荣也被困了。

听得周达泰为茂荣担心了起来。

这时,周达泰远远地看到一队保安朝自己家大仓门的方向过来了。

周达泰站了起来,准备下去,但突然一想,这保安团的人可能是冲着周阿旺家来的,自己还是静观其变吧,想到这,又坐了下来。

随着保安队的到来,看戏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张阿其、李大带领从山上带下来的弟兄们来到了围墙外,刘阿来也停止了演唱,走下了戏台,引导看戏的乡民组成了外三层、里三层的人流。

保安队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想想年初的暴动,不敢再向前了,退了出来,站到了河塘边,远远地看着。

等了一会,刘阿来看这些保安们不动了,又继续上了戏台,接着唱了起来。

“爱格冷冷吆,蒙松金氏把茂荣找,爱格冷冷里冷爱冷里爱格冷冷吆,土地神赐他们金丝韬。”

刘阿来身形俱备,把蒙松夫妻路途中碰到土地神,指点他们武艺并赐金丝韬的过程说唱的是惟妙惟肖。听得保安们也是聚精会神。

台下的张阿其吩咐李大,让山上带来的弟兄们操起家伙,以防不测。

周达泰坐在房间里,因为地势高,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爱格冷冷吆,金丝韬胜了金龙鞭,爱格冷冷里冷爱冷里爱格冷冷吆,茂荣回家得团圆。”

“爱格冷冷吆,刘主年老无了依靠,爱格冷冷里冷爱冷里爱格冷冷吆,到了张府留到老。”

周达泰听着蒙松夫妇经太监魏忠贤推荐当了元帅,用金丝韬战胜了番将刘海权的金龙鞭,杀了海权,救出了张茂荣。

回朝之后,茂荣和蒙松夫妇均得功受赏。而刘主年老后没有依靠,恬着老脸去了张府,被刘氏埋怨了一顿后,终究收留了刘主。

周达泰由此感慨:做人得留后路,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到了中午的时候唱戏结束了,保安队还没有离去,看戏的乡民们也没有回去。

过了一会,周达泰才看到保安队慢慢地朝横山岭的方向过去了,乡民们也慢慢地散去了,他提心吊胆的心才放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发生冲突,如果发生冲突,又将血流村庄了。

中饭吃过以后,周小宽就出发去横山街了。

到了横山街的黄公酒作坊,周小宽发现酒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看来这酒作坊的生意确实比以前好了,周小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到了酒坊的柜台前,只有二个伙计在忙碌。

“伙计,你家主人呢?”

其中的一个伙计抬头一看,一个稍微有点驼背的高高的男人。

“你不是那个、那个......人吗?”

周小宽笑了笑:

“帮我叫一下你家主人,好吗?”

“好的。”

一个伙计跑到了里面,把作坊的老板叫了出来。

作坊的老板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的很壮硕。

出来后,仔细地打量起周小宽来。他从警察和老婆的口中知道这个人,看着此人一副宽厚的面相,虽然有点驼背,但头却是挺挺的。

“老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板,是这样的,我想向你们赊一些酒,过二天能否用粮食来抵?”

“这......”作坊的老板为难起来了。

“我们正在为阿爹办丧事,办酒席没有酒,所以......”

“你阿爹是不是周阿旺?”

“是的。”

“那这样吧,你可以用粮食来换酒,但得现换。”

“这个,能不能先让我拿二坛,下次我带粮食来,再换?”

听说上次救过自己的那个人过来了,朱月梅也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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