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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3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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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撒天火耀人间》连载

第二十五章 革命伴侣

1927年1月3日,革命军青年军官恽代英离开黄埔军校,化装后绕道上海,抵达武昌。

当他再次望见濒临万里长江,雄踞蛇山之巅,挺拔独秀,巍峨高耸的黄鹤楼时,他的心情异常激动。如今的武汉已经成为革命势力的中心,他一踏上故乡的这块热土,就感受到了激情澎湃的时代洪流。

回到武昌后的第二天,恽代英应邀到省立一小讲演,会堂里聚集了赶来聆听演讲的武汉三镇各校学生代表和老师校长,沈葆英就站在教师的行列中。

演讲台下面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人们凝神静气,倾听着台上那个催人向上、令人神怡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走动,生怕遗漏了一句话、一个字。

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

共产党一分钟也不忽略教育工人尽可能明确地意识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敌对的对立……

共产党人到处都努力争取全世界的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调……

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沈葆英眼神始终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台上的恽代英,心中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声音而激荡,同时又按捺不住久别重逢的喜悦。

讲演完毕,恽代英约了沈葆英一同去了珞珈山,前去凭吊沈葆秀。

穿过一段卵石累累的山路,当看到荒草覆盖的葆秀墓时,恽代英不禁眼睛湿润了,以沉缓的音调吟诵起苏轼悼念亡妻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

葆英小声说:“姐姐,我和哥哥来看你了。”

恽代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儿,不停地滚落下来。他深情地诉说了十年的心路历程。他独善其身,为至爱的人守贞守义。有人说他是苦行主义,但他依然我行我素,不为所动,因为他心中的沈葆秀一直是活着的。恽代英动情地说:“葆秀啊,你离开人间已有十年。我为你守义,是心甘情愿……今天,我已是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了,四妹也已长大成人,也是一个无产阶级战士了。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革命理想,我希望她和我并肩战斗。你九泉有灵,会同意我的心愿吧!”

沈葆英此时也是无语凝咽,与恽代英一起将墓前的荒草清理干净,又培上一抔黄土:“姐姐,我会像你一样,支持代英哥哥……”

1927年1月16日,隆冬里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撒向大地,显得那么温暖明媚。他们没有置办嫁妆,也没有惊动更多的亲朋,32岁的恽代英和22岁的沈葆英在武昌德胜桥恽宅举行了简单朴素的婚礼,恽代英终于结束了十年独身生涯。

这是一对革命的伴侣,勇敢地迎接着生活和斗争的双重考验。为了扩展革命力量,恽代英不分昼夜地深入到革命组织、革命机关团体、工人农民当中,回到家中常是月落星稀。有一次与邓演达谈话回来,路上遇到了一伙与军阀勾结的强匪,索要三百银元。恽代英对他们讲革命形势加以感化,才得以安全脱身。

回到家里,沈葆英听完恽代英讲述的路遇,非常担心恽代英的安危。她深情地再三叮嘱道:“以后尽量不要太晚回家,现在不但是社会混乱,匪患横行,还有军阀和国民党右派,他们更毒辣,而且手段下作,时刻有所防备才是。”

恽代英懂得妻子,安慰沈葆英说:“我一定会记住的,出门时留神不要被狗咬了。但是要革命,就难免有风险,革命者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你看有多少衣冠楚楚的人,在危险面前,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屈膝投降,写悔过书侮辱自己,堕落成败类还美其名曰人的本能,实在为革命者所不齿。”

沈葆英流下了眼泪,告诉丈夫:“我们搞革命,与敌人你死我活地斗争,怕死就不是革命者,我懂。我只愿我的丈夫好好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妻子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各地反动势力对革命者疯狂屠杀,特别是对领导工人罢工的共产党员更是无情地杀害。二七大罢工中反动军阀带着两营士兵,包围了江岸分工会会所,开枪射击。在这场野蛮的屠杀中,江岸30多名工人牺牲,200多人受伤,酿成了震惊中外的惨案。林祥谦带领工人同前来镇压的反动军队进行了英勇搏斗,终因寡不敌众,与十几名工会领导人和工人代表被敌人逮捕,头被割下吊在电线杆上示众。著名律师施洋因替工人辩护,在敌人的法庭上怒斥军阀镇压工人运动的滔天罪行,被押赴刑场。敌人连开数枪。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劳动者的律师施洋英勇牺牲,年仅34岁。

革命者有的英勇牺牲了,而有的人却背叛革命,在被敌人逮捕后,写下“忏悔书”,出卖革命利益,换取自己的苟活。

恽代英神情愤慨对沈葆英说:“叛徒是我们的敌人,叛徒甚至比敌人更可怕,更卑鄙无耻。所以干革命也要好好注意掩蔽,万一被国民党捉去,不要动摇,不要怕牺牲,永远坚持到底。”

这一天夜晚,恽代英、沈葆英夫妇敞开心扉,谈了很久。窗外的星星眨着眼睛,像是给予夫妻二人深情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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