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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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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峰峦》连载

第一十八章

天已大亮,日头渐渐从东方露头。从解州过来的山道在队员们的视线中渐渐清晰起来。清晨的路上没有行人,显得冷静,等日头升有一杆高时,路上渐渐出现了行人。驮骡行人陆陆续续出现在路上,王力合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毛瑞兴也不安起来:“王大队长,这么多人咋办?”“大家沉住气,等驮粮队出现再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是等不来鬼子的驮粮队。铁蛋沉不住气了:“队长!这消息是真还是假啊?都这个时候了,咋还不见小鬼子来?”毛瑞兴说:“别急!沉住气。”大家又静静等了一会儿,十几匹驮骡出现在山路上,铁蛋马上兴奋起来:“来了来了!”

赶驮骡的全是当地百姓,只有七八个背枪的鬼子在前面开路,后面有五六个鬼子跟着,驮粮队顺着山道缓缓向伏击点走来。毛瑞兴问王力合咋个打?山妮也跑过来问咋个打?王力合说:“毛队长带三十人打后面的鬼子,我带二十人打前面的鬼子,山妮负责疏导驮骡队撤离,一定不能伤及到行人,做好准备听我枪声。”听了王队长的命令,所有队员严阵以待。

小鬼子驮粮队越走越近,近得能听到驮骡的铃铛声。此时,“砰”的一声枪响,瞬间“砰砰啪啪”响了起来。尽管队员们平时多次演练,但真正开打起来还是手忙脚乱。枪声不停地响,鬼子倒下的却没几个。

路上小鬼子本来走着圪圪塔塔的山路脚下就磕磕绊绊,突然一声枪响,一个鬼子应声倒下,其余鬼子一阵慌乱后迅速组织反击。他们躲在大树石头后支起枪就朝半山射击,子弹从头上嗖嗖飞过,吓得队员们不敢抬头。王力合大声喊:“去几个绕到敌后。”队员们趴那半天不敢动。王力合又喊:“傅愣强!”傅愣强爬起来猫着腰带着几个队员向敌后绕去。敌人发现侧后有人,迅速调转枪口又射了过来,吓得几个队员直打哆嗦,手忙脚乱地朝日军扔了几颗手榴弹后赶紧趴下。一阵爆炸声响过后,日军又开始射击。傅愣强沮丧地说:“这狗日的咋没炸死啊?”王力合见傅愣强几个并没有炸死树石后的敌人,焦急万分,边射击边想着对策。

毛瑞兴带的三十个队员对后面的五个鬼子进行射击,结果一个也没打中。情急之下他大喊:“手榴弹!”队员们手忙脚乱把手榴弹扔出去,有的爆炸了,有的没打开保险盖就扔了出去。打到最后十几个鬼子只打死三个,其余全跑了。

驮骡被枪声惊吓得在山道上狂奔嘶鸣,把粮食掀翻在地,吓得行人纷纷躲避。粮袋被打烂,大米洒在路上。山妮大喊:“赶快把粮食弄走!”队员们看见倒在路上白花花的大米,是从来没见过的,赶紧都往袄袋里抓。铁蛋正为拉不开枪栓而懊丧,心里直骂手中的枪就像一根烧火棍,顾不得怨气,也跑来往口袋里抓。二柱背起剩下的半袋就跑。王力合大声喊:“快撤!”队员们刚抬腿跑了几步就听见枪声。毛瑞兴督促着快撤!铁蛋却跑在最后,突然“啊!”了一声扑倒在地。“铁蛋咋啦!”“我的屁股。”毛瑞兴跑过一看满屁股是血。“二柱快!”二柱把半袋大米塞给石头,背起铁蛋就跑。队员们一窝蜂地拼命奔跑,看不出一点队形。

他们气喘吁吁地跑了一阵,感到安全了才停住。王力合说:“让大家歇一会,我看看铁蛋的伤口。”王力合要扒下铁蛋的裤子,铁蛋死活不让。毛瑞兴说:“又没有女娃你怕啥?”然后强强扒下,眉头一皱说:“真打不在地方,包扎都没法包。快走!不要耽搁,到驻地处理。”后面又响起枪声。王力合说:“鬼子又追来了。我来断后!大家快跑!”二柱背起铁蛋又跑了起来。王力合说:“想法走小路甩掉鬼子。愣强瑞兴咱们仨断后。”跑了一阵,愣强说:“大队长,这鬼子是狗鼻子?咱们走那条路他就追到那条路?”王力合回头观察了一下后面的鬼子,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脚下的路说:“都把口袋的大米检查一遍。”毛瑞兴说:“检查大米干啥?”“别废话!快检查!”此时,队员们才发现自己口袋里的大米,一半都漏掉了。王力合说:“瞅瞅你们这漏漏布袋,这就是原因。”队员们还是不解其意,愣愣地望着大队长。“你们的口袋烂了小洞,大米从小洞里漏出来,跑一路洒一路,鬼子能不追吗?”队员们感到很沮丧。毛瑞兴说:“大队长,那咋办?还能把大米扔了?”“把大米集中到不漏的口袋,然后朝龙门关方向跑,那里有二区队接应。快!”

吴中建带着二区队队员,埋伏在龙门关树林里焦急等待,他不停地朝西边张望,突然看见一队人马朝这边跑来。吴中建怕是日军,心里紧张起来,定睛一看是二柱他们。吴中建赶紧迎上去,看见铁蛋负伤,急问:“咋回事?”“让鬼子咬住了。”“王大队长呢?”“在后边。”此时王力合与毛瑞兴也跑到面前。吴中建说:“你们快走!我来断后。”王力合说:“后面有鬼子,光你恐怕不行。二柱!石头!再去几个队员,背着铁蛋先走,其余的队员也跟着撤,我们几个断后。”队员们翻过龙门关迅速向东而去。日军追至龙门关也不敢冒然前追,悻悻而去。

岳少峰在尧店村公所焦急地等待,见二柱背着铁蛋回来,赶紧迎上问:“伤哪了?”“屁股。”“赶快把人放屋里。”然后又吩咐身边的人去叫医生,医生立刻过来查看伤口。岳少峰说:“伤口要紧吗?”“不是太要紧,但得清理伤口。”岳少峰长舒了一口气。医生把伤口处理包扎好,交代了几句出了门。岳少峰安抚好铁蛋转身出来,等待大队人马回来。

岳少峰看见王力合等人回来,疾步上前询问情况。王力合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岳少峰疑惑地说:“情报有误?”“情报没误,只是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此时,石头背回半袋大米放在面前,队员们纷纷把口袋里的大米都掏了出来。岳少峰惊奇地说:“还弄回大米了?”王力合说:“别说了,就是这大米惹得祸。”“到底啥情况?说具体点?”毛瑞兴懊丧地说:“好端端的一次伏击打成这样?”岳少峰安慰道:“第一次嘛,大家没经验,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弄些吃的来。”岳少峰端了一簸箕热红薯来,一人一个吃了起来。毛瑞兴说:“实战与在培训班的感觉大不一样。”王力合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说:“说说看,有啥不一样?”“一旦开打,心里还是有点发慌。”二柱说:“队长都发慌,我们就更慌了。”王力合说:“这是避免不了的。参加实战多了会慢慢克服的。”毛瑞兴说:“大队长,我们队员要是都有你的好枪法,那些个鬼子也不会让他给跑了,后来还咬着我们不放。咱们咋这么多人,被小鬼子撵着跑啊?”“咱们的子弹本来就不多,到一个人手里只有三四发;手榴弹一人一个。我哪敢跟小鬼子再打?要是再打下去,把你们全撂那了。”岳少峰说:“我们还是把敌人想得太简单了。”王力合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枪太老旧了,有的拉不开栓,有的退不出弹壳。”铁蛋侧在床上情绪也激动起来,说:“就是就是,我一枪都没放,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这买的啥破枪?人家不要了卖给咱?还没开打就坏了?”傅愣强的情绪也激动起来,说:“你本事不行,还怨人家枪不好?别的枪咋就没坏?偏偏你的就拉不动?”铁蛋说:“你有本事你拉拉?”然后把床上的枪拿给愣强。愣强接过枪拉了几下,确实拉不动,但不服气地说:“你把枪弄坏了,叫我咋拉?”二柱说:“铁蛋,我看还是你有问题。”“我有啥问题?”“技术问题。”“啥技术问题?”“说你也不懂。”“就你懂?”岳少峰见队员们为了枪的事吵了起来,赶紧说:“大伙也累了,吃了赶快休息。”

安排好队员,少峰来看望紫云。此时,紫云还虚弱地躺在村公所的木床上,看见少峰进来,强撑着身子想起来。“快别起来,我来看看你。”紫云不知道情报到底是真是假,心里忐忑不安。少峰说是真的,紫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说:“真担心是……”紫云没把话说完,少峰就打断她的话说:“紫云,我们都相信你。”听了少峰对自己的肯定,紫云的心里才稍稍舒服点。“紫云,我知道你对你哥从事日军翻译官的工作不理解,认为是件很丢脸的事。我对这件事也不理解,但现在咱们谁都无法改变。与其与你哥赌气,还不如多留心你哥那里的情况,掌握敌人的动态,做到知己知彼,这个很重要。这次,你能从你哥的话语里分析出情况的重要性,说明你哥当翻译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这件事不要太纠结了,也许你哥有他不为人知的难处。你要放下思想包袱,轻松工作。”紫云听了很激动,说要赶快回去。少峰劝她再休息几天再回不迟,然后又问到兰儿。紫云说:“兰儿这些天一直闷在家不敢出来,到这儿就被石妹带出去玩了。”“那就让兰儿多玩几天。”

少峰看望紫云出来,他立即组织大家对这次截粮行动进行讨论总结。“这次伏击战,得好好总结一下,找找存在的问题。王力合同志你先说说。”“这次伏击战,虽然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但还是打击了敌人,截得了粮食,虽然有很大遗憾,也算是一个小的胜利。”吴中建说:“到底是啥遗憾?”毛瑞兴说:“只击毙了三个鬼子,其余全跑了。”吴中建把大腿一拍说:“干的啥嘛?怎么能叫鬼子跑了?那三个是谁打的?”“王大队长打的。”“看看看,我说我要去,岳会长不让去,若是我跟王大队长去了,看不揍死他小鬼子。”王力合说:“吴中建你胡说啥?我们是在总结经验教训,不是谁去谁不去的问题。”吴中建不服气地扭扭脖子不吭声了。王力合接着说:“需要肯定的是以下几点:一是情报准确;二是抓住一个速度;三是有当地游击队的配合;四是准确出击。不过还存在很大问题。”岳少峰说:“都是啥问题?说具体点。”“一到开打队员就慌乱,手榴弹没打开保险盖就扔出去了。”吴中建又忍不住说:“看看看,手榴弹没揭盖就扔出去了,万一让鬼子再扔回来,就……”王力合瞪了他一眼,吴中建只好闭嘴。岳少峰接着说:“手榴弹没揭盖就扔出去,这个问题不能忽视,应加强训练,提高队员的心里素质。”王力合说:“还有枪支老旧问题,有的枪栓拉不动,有的队员只放了一枪,弹壳就退不出来了。”吴中建又说:“对对对,我的队员中也有这样的问题。”岳少峰说:“力合同志,你对这枪械出故障有啥好办法?”“最好建立一个枪械修理所,能及时解决这方面的问题。”“这个建议很好,我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俞倩同志,最近二十九军的伤员情况咋样?”“轻伤都可以归队了,还有几个伤到骨头的还得养养。”岳少峰说:“今天总结会就到此,会上提到的几个问题,会后都好好琢磨琢磨。”

会议之后,毛瑞兴感觉很没面子,他立刻把队员叫到一块训话,一脸怒气地说:“这次伏击战大伙都经历了,平时不练好硬功夫,到战时慌乱不知所措。竟然有的队员不揭保险盖就把手榴弹扔出去。这能炸了敌人?平时一再喊多练多练。为什么?就是战时用啊!这下知道厉害了吧!没把小鬼子打死完,反而被小鬼子撵着屁股跑?还险些丢了性命。说一千道一万,练练练!练熟了怎么打都行。”此时,队员们都在静静地听队长训,因为他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紧迫。毛队长训完话,队员们默默地拿起枪开始练习,再没有之前的嬉闹声了。

二区队吴中建也把队员叫到一起训话,严肃地说:“我们要加紧练习,决不能出现像一区队那样的情况,没揭保险盖就把手榴弹扔出去,咱可不能丢那人。记住了吗?还有射击的问题,也要好好练。不能像一区队的队员,参加一次伏击连一个鬼子都没打着?咱也不能丢那人。牛娃!小虎!听到了吗?”“听到了。”“大家好好练,练出个样子来,到时候显显咱们的身手。”

一区二区队的队员都在憋着一股子劲,俞倩和石妹抬着一大木桶蒸米过来喊:“同志们!今天是大米饭,人人有份哟!”队员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毛瑞兴大声喊:“哎哎哎!大米的吸引力就这么大?大米一来就不练了?”二柱说:“队长,吃了大米也能练啊!要不然大米吃光了,可就没有了。大伙说,是不是?”大伙起哄说:“就是!”不管队长咋说,队员们一个劲地挤着要大米。毛瑞兴见队员们哄抢,站在边上气得干瞪眼。吴中建走过来说:“这大米光有一区队的?没有我二区队的?”俞倩笑着说:“有有有,送完一区队就送二区队。”吴中建说:“二区队的不用送,我们直接到锅里舀。”二区队员“呼啦”一下都跑去了。

此时,岳少峰看见三区队梁虎生来,说:“梁队长!你好口福啊!”梁虎生说:“有啥好吃的?”俞倩说:“今天有大米饭。”梁虎生高兴地说:“大米饭好啊!我也尝尝大米的味道。”梁虎生边吃边问:“这从哪弄得大米?”俞倩说:“你猜猜?”“该不是从小鬼子那弄得吧?”岳少峰说:“让你说中了,王大队长带人去截了鬼子的驮粮队。”“真的?”“这还有假?”“那大米还有吗?有的话让我带回去些,也让我的队员尝尝?”王力合说:“只可惜弄得太少了。”“太少了?太少了是多少?”岳少峰说:“只有半袋,一顿饭就做完了。”“咋弄一回才弄半袋?”毛瑞兴说:“弄半袋你尝尝就不错了,想吃你日后再弄嘛!”梁虎生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王力合说:“梁队长,第一次队员作战经验不足,存在不少问题,你回去一定要加强队员训练,这个不能放松。”

俞倩端了一碗给少峰送来,少峰接过碗闻了闻说:“好香的大米啊!你还没吃吧?”俞倩笑笑没说话。此时,王立人走来,少峰说:“王县长,正好你来尝尝。”王立人笑着说:“这是战利品?”“让你尝尝战利品,还要跟你商量事呢!”“王立人接过碗说:“培训班的事吧?”“对,各种培训亟待进行。”“这个你放心,需要什么我尽量想办法解决。”王立人接过碗并没有吃,而是说:“你们是不是都没吃啊!我一来就给了我?”岳少峰说:“给你你就吃。”王立人笑笑还是没动筷子。此时,石头在喊:“队长!大米没了。”毛瑞兴说:“把桶底刮干净!”石头说:“刮得光光的啦!”毛瑞兴说:“还有哪个没吃?”“铁蛋没吃。”毛瑞兴吼道:“你们就知道抢枪抢!几辈子没吃过?”二柱说:“队长,还真让你说中了,我家就是几辈子没吃过大米。”毛瑞兴说:“你没吃过就抢啊?把伤病员都忘了!”二柱说:“那咋弄呀?”毛瑞兴说:“二柱!你也不带个好头,大米一来就疯抢?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二柱尴尬地说:“不是大伙都没吃过嘛!就管不住自个了。”“以后不能这样了!”“以后绝不再犯,严格遵守纪律!”

岳少峰几个望着毛瑞兴训斥队员,王立人立刻喊道:“毛队长!把这碗大米给铁蛋送去!”毛瑞兴迟疑了一下。岳少峰说:“王县长让你送你就送去!”毛瑞兴叫石头把大米给铁蛋送去。王立人望着队员们笑了。少峰说:“培训班的事马上得办,你尽快着手准备,我想找宋军长说说枪械的事。”

此时,宋军长正在南村指挥部沉思,听卫兵报告岳会长求见,忙起身热情握手,说“听说你们打了个伏击?”“嗨!别提了。”“咋了?”“小鬼子不好打呀!”“是啊!小鬼子好打了,我能把仗打到这里来?不过,好打不好打,自卫队不是也打了吗?”岳少峰说:“是啊!是打了,只可惜还是让小鬼子跑了。”宋军长说:“小鬼子是跑了,但你们还是揍了他一顿。”岳少峰哈哈笑起来。宋军长感叹地说:“想不到啊!小鬼子也没想到,我们的兵力都部署在张茅线以东,他们大摇大摆地往凤凰城运送粮食,想必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你们黑夜穿越凤凰城盆地,又摸黑溯流而上,悄无声息地来了个长途奔袭,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佩服啊!真是佩服!让我这个专门搞军事的都汗颜哪!”“宋军长过奖了。”“一点不为过。今后咱们可要信息共享哟!”“宋军长,伤员基本痊愈,大部分可以归队了。”“这可得好好感谢你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啥问题尽管说?”“这次伏击战有的队员拉不开枪栓。”“这个好办,枪械师修修就行。”“我们没有枪械师啊!”“这个我给你想办法。”岳少峰又说:“对于目前情况,我想谈谈我的想法。”“好啊!我就想听听你的想法。”“日军进驻县城后,到处杀人拆房拆庙盖炮楼,祸害老百姓不得安宁。我想,如果我们军民联合,能不能把这伙强盗赶出凤凰城?”宋军长说:“这个问题让我想想。”

佐藤在办公室哼着小调品着香茶,等待着驮粮队的到来。突然桌上的电话嘀铃铃响了起来,佐藤拿起电话哇啦了一句,神情马上紧张起来,不停地“嗨!嗨!”应答着,最后“咔嚓”一声放下电话,歇斯底里地骂道:“八嘎!”

日军驮粮队遭到伏击后,佐藤非常恼火,并进行了一场血腥报复。鬼子大批出动,在土地庙村进行扫荡,搜出有大米的人家就杀,场面惨不忍睹。

岳少峰再次请求宋军长攻打凤凰城的日军。宋军长很快命令二十九军发起进攻,自卫队积极配合,战斗非常激烈,但凤凰城城墙坚固,再加上东坪头和张村日军迅速增援,战斗没进行多长时间就死伤惨重,迫不得已,二十九军匆匆撤离,自卫队也退回尧店根据地。

攻城失败后,岳少峰组织大家研究分析失败的原因。二柱说:“上次咱们截驮粮队是咱的家伙不行,还没有战斗经验。可二十九军是正规军又是从北平打到咱这儿的,应该说经验比咱们丰富吧?怎么一次次也被日军撵着屁股跑?”毛瑞兴说:“总结这次失败的原因,别撤远了。”“我没撤远啊!”吴中建说:“我看还是没准备好,就急急忙忙攻城,敌人的武器是啥武器?城墙上一排重机枪,火力贼猛。能不败吗?”岳少峰说:“王大队长你说说看法?”王力合说:“大伙说的都有道理,但我们还是要找出针对凤凰城的具体办法来。”岳少峰说:“王大队长说得对,要找出针对凤凰城的具体办法来。”铁蛋侧在床上沮丧地说:“正规军都没办法,咱们能有啥办法?”吴中建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铁蛋说:“那吴队长你想想办法?”吴队长说:“我是对凤凰城不太了解,我如果住在凤凰城肯定能想出办法。”岳少峰说:“吴队长说得没错,办法一定会有的。”铁蛋说:“那到底是啥办法嘛?”岳少峰笑笑说:“办法还得我们去找。毛队长,你带上几个队员具体到凤凰城周围侦察一遍,仔细看看地形,以及周边的情况,一定把详细情况带回来。”“是!”

毛瑞兴带着二柱石头几个队员来到凤凰城边的竹林边,悄悄观察城边的动静:清清的涧水哗哗流淌,一个人在涧河挑了担水往回走。毛瑞兴说:“你俩看见了吗?”两人都看着他没说话。他又说:“你们看那竹林穿过的电话线,还有那挑水的人。”二柱和石头不解其意。毛瑞兴说:“走!回去再说。”

毛瑞兴带人走后,岳少峰与王力合等人也讨论起来。“如何迫使日军在凤凰城无法待下去:一是我们进攻;二是破坏他生存环境。硬攻肯定不行,我们就从生存环境入手。生存环境,一是吃喝;二是通信。”王力合说:“通信就要截断日军与外界的联系。不知这吃喝上有啥法子?”吴中建说:“上次小鬼子粮食被咱截了,这粮食就是问题。为了粮食小鬼子又在村里祸害老百姓。吓得老百姓白天不敢出来,都是晚上出来挑水。”岳少峰说:“水!”王力合说:“你是说截断水源?”“对!”

此时,毛瑞兴兴冲冲跑回来说:“我找到关键点了,水和电话线。”岳少峰兴奋地说:“对!关键就是这水和电话线。我看这就是突破口。”关山说:“这把水和电话线都断了,小鬼子还是不走咋办?”吴中建说:“打啊!”毛瑞兴说:“光靠咱自卫队那哪行?”王力合说:“光靠咱自卫队确实不行。”吴中建惋惜地说:“方法找到了,二十九军却走了。”二柱说:“二十九军走了,这说了半天不还是空谈?”此时傅愣强跑来说:“岳会长,四十七军入驻晴岚南村一带了。”岳少峰兴奋地说:“王队长,咱们看看去!”

四十七军军长李家钰,四川浦江县人,毕业于四川陆军军官学堂,曾任四川边防军总司令,抗战爆发后率领川军奔赴前线,誓死抗敌,从娘子关一直打到中条山。

李家钰在南村指挥部正在查看地图,听卫兵报告岳会长前来,说:“岳会长来正好,我想听听你这里的情况。”岳少峰说:“目前,日军在古平县的分布是凤凰城、张村、张店、铃桥以及东坪头。兵力分布情况是凤凰城、张村、张店比较多,东坪头相对少些。虽说这几个点分布有兵力,但驻扎时间不长,各据点的工事尚在修建中,而且据点与据点之间相距甚远。就目前情况来看,日军忙于修筑炮楼,沿线一带还未设岗哨,我们可以从日军据点之间的空隙穿插过去,利用游击战的灵活性断其供给,断其电话,断其水源,使他们无法生存,待不下去。”李军长说:“断其电话,断其水源,这个注意好。不过我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岳少峰本来还想对李军长说修理枪械的事,也不知李军长愿不愿意。想想还是向上级反应这个问题,他想到了李鸿远。

李鸿远在龙潭沟同地委领导分析研究中条山目前的情况。他说:“自从日军进驻古平县后,在凤凰城拆庙宇盖炮楼,太阳渡眼看就被日军占领,茅津渡也岌岌可危。”地委领导说:“最近不知古平县委咋样?”李鸿远说:“之前已经带领群众转移至尧店,最近情况还不清楚。”“你马上去尧店一趟,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看还有啥问题需要我们帮助解决的。尤其是抗日自卫队。”

李鸿远肩搭布褡裢一副商人模样,与警卫员小李警惕地行走在通往尧店的山道上……

岳少峰从四十七军回来,正好看见李鸿远。李鸿远看见他喜出望外的神情,说:“到你住处去说。”他俩来到办公窑洞,少峰进屋就说了截粮的事。鸿远说:“你们敢于打击日寇的这种精神十分可贵,应当鼓励。队员的心理素质和作战经验还有待提高。这个很重要,要在打击敌人的同时,我们要把伤亡降到最低。”少峰说:“还有一个枪械修理问题。当时买的枪老旧,枪栓拉不动弹壳退不出。”鸿远说:“这个问题亟待解决。我回去向上级汇报,争取八路军给咱派修理师来。”岳少峰又话题一转说:“这次袭击日军驮粮队,多亏紫云提供情报。”说到紫云,李鸿远情不自禁地说:“紫云这几年变化不小啊!”“是啊!真是不巧,夜个紫云刚回去你今个就来。要不然,你回去看看?”“我是想回去看看,你这修枪械的任务我还得抓紧完成啊!”鸿远的风趣幽默,逗得两人都笑了起来。

李鸿远走后,岳少峰赶紧与王力合检查队员的枪械情况,把存在问题的枪支逐一弄清,在训练中等待枪械师地到来。

铁蛋的屁股好得差不多了,拿着拉不动枪栓的枪沮丧地说:“我要是有王大队长的枪法就好了。”毛瑞兴说:“只要多练,就一定能行。”铁蛋拉了两下枪栓还是拉不动,烦躁地说:“这枪啥时候才能不这样。”毛瑞兴说:“别急,岳会长说了,很快八路军就给咱派师傅来。”队员们听说八路军派师傅来,都兴奋得不得了。

李鸿远带了三个师傅来,岳少峰高兴地说:“想不到你这么快?”李鸿远说:“这几个师傅既能教学员修理枪械故障,又能教学员制造地雷手榴弹。”岳少峰一听,使劲握住鸿远的手说谢谢。鸿远说:“师傅给你们送来了,我得赶快回去。”“这么急?”“还有很多事要做啊!”少峰望着鸿远走了,回头赶紧招呼三个师傅。

队员们得知八路军派的师傅来了,纷纷要求参加培训学习。培训的主要内容是枪械修理和地雷手榴弹制造专业知识。枪械师首先把铁蛋在战斗中拉不动枪栓的枪修好。铁蛋高兴地拉了几下枪栓说:“果然好了。这枪还真听师傅的话,师傅拨弄几下就好了。”师傅说:“只要你们懂得了枪械修理知识,也就自己能修。不过,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只要注意对枪械的保养,枪就少出问题,或者是不出问题。”铁蛋说:“那咋个保养?”师傅说:“我来时带了几瓶枪油,隔一段时间把枪擦一擦,保证枪的光洁度,这样会好一些。光用不擦是不行的,最容易出问题。”二柱说:“铁蛋,这下明白了吧?是你没保管好你的枪,还赖人家买的枪不好。”铁蛋不好意思地笑了……

枪械修理培训告一段落,岳少峰又召集王力合、关山等同志和师傅研究造地雷的事。岳少峰说:“师傅,就目前情况看,我们造石雷最切合实际。这山上沟底都有石头,但不知这石头行不行?”师傅说:“这几天我也注意观察了附近的石头,我看,只要不破裂都行,”“只要师傅说行,我们队员就把石头给师傅弄来。”

队员们听说造地雷需要石头,纷纷开始搬运。男队员背的背扛的扛,有的用独轮车推。女队员两人一组用筐抬,不几天把一个大场子堆得像小山。岳少峰望着石堆对师傅说:“你看石头够不够?”“现在说不准,如果不够咱再弄。先多找几个石匠交给我,多造出地雷来,叫小鬼子尝尝咱的手艺。”周围人都笑了。

凤凰城日军司令部的佐藤,似乎这阵子安然了许多,他邀赵紫骏喝茶聊天,说:“紫骏君,你中国的茶真是好东西啊!提神降压消心火,无所不能啊!如果能与大日本帝国长期和善共荣,享受中国的无尽宝藏,也是天皇的一大心愿啊!”紫骏沉默无语。此时,一个日本卫兵进来哇哩哇啦地说了两句。佐藤也哇哩哇啦地回了一句。佐藤回头对紫骏说:“紫骏君,跟我一同看一场表演如何?”“我对表演不感兴趣。”“还是去吧!你不去,就没意思了。”迫于无奈,赵紫骏只好随佐藤前往。

凤凰城东门内侧的空地上,被一片恐怖的气氛所笼罩。手持刺刀的一队日军,围着一群惊恐不安的老百姓。望着眼前的场面,赵紫骏不寒而栗,他不知道佐藤想干啥。此时,一个日军从人群中拉出一个老者。佐藤说:“紫骏君,这个人你认识吗?”赵紫骏一看是城外水磨村李鸿远的父亲李老伯,就说:“你要干啥?”“有人说他儿子是抗日分子。”“佐藤大佐!这话不可信。”“信不信没有太大关系,不过今天重要的是想教新兵练练胆子。”“不不不!这种玩笑开不得。”佐藤一本正经地说:“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胆子也太小了。今天看了,你的胆子会大起来的。”佐藤把手一挥:“开始!”

一个日军小兵端起刺刀向李老汉刺去,但到了李老汉跟前小兵把眼闭上,结果没刺中。佐藤“砰!”的一枪把小兵击毙,然后说:“做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就要有军人的胆量和使命,谁做不到就是这个下场。”佐藤本来也是学园林专业不敢杀人的大学生,对华开战以来他从北杀到南,从一个不敢杀人的学生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的一枪把新兵蛋吓得再不敢马虎,一个个瞪大眼睛端着刺刀“呀!”地往前冲刺,一刀刀向李老汉刺去,李老汉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赵紫骏一下傻了眼,不禁说道:“佐藤,你……”佐藤说:“不要慌,再看一会你就适应了。”两个日军从人群中又架出一个老者向木桩走去,日军端着刺刀又一个个冲上去,扑哧扑哧在身上乱戳,然后用脚一蹬,把人蹬进井里。接着第三个,第四个……赵紫骏从日本北海道回来,一路从北到南,看见路上尸骨遍地,知道日军在中国疯狂杀人,但从来没亲眼见过日军杀人。今天看到他们如此杀人不眨眼,心中的愤恨不言而喻,他不由得大喊:“住手!不能再杀人了!”佐藤却哈哈哈哈地狂笑了一阵,说:“紫骏君,真是少见啊!还是那句话,你见多了就习惯了。”赵紫骏见佐藤如此丧心病狂,望望眼前在屠刀下可怜无辜的乡亲们,他不由自主地给佐藤跪了下来。紫骏的个子比佐藤高出许多,但跪下目光与佐藤平视。此时,他感到莫大的耻辱,但又无可奈何,内心经受着巨大折磨。佐藤见紫骏跪在自己面前,不解地说:“紫骏君,你这是干什么?就为这些不听话的支那人?”“他们都是我的街坊四邻乡里乡亲啊!佐藤大佐如果觉得杀人好玩,就先把我杀了吧!”他把头往上扬了扬。“不不不!他们这些乡野村民,岂能与紫骏君相提并论。”然后大喊一声:“演戏结束!”赵紫骏晕倒在地……

赵紫骏被抬回家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毛巾。赵老爷在院里大骂:“你就是个逆子!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羞辱祖先!羞辱祖先!滚!!滚!!!”面对赵老爷如此愤怒,毛夫人愁着脸说:“他爹,你就别骂骏儿了,娃给日本人跪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如若不跪下,那几十条人命眨眼工夫就都没了。你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赵老爷不吭声了,但呼哧呼哧还喘着粗气,他气狠狠地把自己蹾在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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