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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里，米雪儿一直还赖在我房间等我。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表姐不让我送远了！”
“哼！送别人情意绵绵难舍难分，让你送表姐你就不情不愿像受罪！”
“我——我哪有这样？”
“还不承认啊！那你送人家，半天才走了不到半里路。孤男寡女荒郊野地黑灯瞎火，谁知道你们俩——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
“你——小孩子不学好，胡说八道什么？再说一句？我打烂你的嘴！”
“我就要说，你打呀！打呀！哼！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还说将来会帮我，鬼才信？”
“爱信不信！懒得理你！看你一鬼蛋大，整天咋咋呼呼这呀那的！烦不烦？”
“是！我现在是个小丫头辫子，你瞧不起，可以随便欺负。可表姐呢？她也是小孩子吗？你凭什么这么欺负她？”
“表姐——我怎么欺负她了？你简直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你是知青，是大城市来的。就算下放落户了，那也是高人一等。切！别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你现在一个人孤零零跑这儿来，爸妈表姐都是看你可怜，生怕你受一点点委屈。你不就是怕我会缠着你了？那你总不会担心表姐也会缠着你了吧？看你对人家那是百依百顺，对表姐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死面孔。我就是替表姐委屈！”
“你——你别血口喷人，我没有！我不是！”
“得了吧！我们也不会当真。哥是城里人，我们都是乡下人。哥在这儿，也都是暂时过渡一下。哥是不是真把我们当家里人，我们也不会计较。但哥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来到这儿，我们我们就不能把哥当外人。我们乡下人心都这么实诚！”
“雪儿！哥就是把这儿当自己的家，把你们都当亲人，相信哥！”
“我相信哥！可哥也跟我说实话，表姐对哥这么好，哥也是真心对表姐好吗？”
“雪儿！哥就是知道表姐对哥这么好，哥才不能——对表姐有丝毫的不敬！”
“切！当我是小孩，什么都不懂？满嘴胡言！”
“你本来就是小屁孩！你懂什么？”
“我就是懂！什么都懂！哥要是真有良心，以后就对表姐好点，别再喜新厌旧，见到别人就魂都跑了，一点都不顾及表姐的感受！”
“你少胡说八道，东扯西拉！懒得理你！”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哥！你就摸着心说句实话，从你下放那天开始，表姐对你怎样，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表姐对我好，我当然都知道。可表姐是干部，是表姐，表姐在我心里，那就是圣母玛利亚，圣洁的雅典娜！”
“谁？玛利亚？雅典娜？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你那些知青战友吧？”
“你——算算！像你就会操野心，不学无术，说你也不懂。对牛弹琴！”
“你就会东扯西拉胡搅蛮缠，我是不懂！但乡下这些事情，我可比你懂得多。你现在是在乡下，在这儿不守规矩，由着性子胡来，指不定就会出大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哥当成什么人了？”
“当什么人不都是人？哥刚才自己也说了，哥下放时间不长，年纪也不算太大，后面好多事情自己都看不清楚，暂时也不会和谁处对象。可是，这乡下的日子这么苦，一天天都那么难熬。哥打算怎么过？”
“那又怎么了？哥现在都适应了，也没觉得什么好怕的。”
“哥！你就别嘴硬了。哥既然是这么想的，那就不能由着性子来。哥和表姐，怎么相好都不会有什么事，反正表姐有对象，也是乡下酒坛子，怎么也不会缠着赖着。但别人就难说了，特别是你那个楠楠姐，你们俩都是知青，如果你们俩现在就相好了，以后就没办法再变了。”
“哎哎！你说了这么半天，我总算听出点音来。小丫头！你是不是担心哥对你做出的承诺，将来不跟你兑现？”
“你的话鬼才信？我是替你担心！”
“滚滚滚！睡觉去！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
我起身，拽着她往门外推，她没好气掀开我：“你放开，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懒得搭理她。她追上前，轻轻拉了我几下：“哥！我不是故意和你捣乱。我真的只是担心你！就说今天这事，指不定明天全湾子就会议论开了。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以后会注意！行吧？”
“注意注意！注意就好了？注意就不让人担心了？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出了事都是大事。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就算你们都是知青，那也要倒大霉的。”
“你——你这小脑袋瓜子，整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真想扇你两巴掌。”
“我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怕你出事，就怕你等不到我长大，你就什么都帮不上我了。”
“我——好好！我算服了你！”
“哥——”
“停！打住！你的话哥都听懂了，牢记在心！没齿难忘！”
“哥！我的话你根本就听明白。”
“哥就这么笨啊？”
“那当然！你就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其实脑袋塞的都是棉花。”
“行行！还有什么，你再好好教教哥！”
“好了！那我就教你个乖。表姐对你可是真心的好，这你应该早就感觉到了。”
“这我知道，我到这儿落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表姐也是把我当亲戚，当弟弟。”
“什么呀？表姐那也是喜欢你才这样。笨的跟猪一样。”
“我就是笨，笨的跟猪一样，行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表姐？就因为表姐也是个乡下酒坛子吗？”
“你胡说八道！神经病！表姐——我这辈子都会把她当亲姐一样！”
“就是啊！这不得了！说明你也是喜欢表姐的嘛！既然是这样，你有表姐不就够了？表姐是干部，又是亲戚。你们现在也熟了，想怎么在一起没人管得着，谁也不会乱嚼舌根。那你干嘛还要撩事惹非，自找麻烦？”
“我——你——”
“你——你别这么瞪着我。我早就说了，你和表姐好，我才高兴呢！表姐是家里人，怎么也不会害你。也不会赖着你缠着你，别人可就难说了。反正你自己也说了，短时间你也没准备和谁真的搞对象。那不都是和表姐一样的？”
“行！你等着，下次见到表姐，你就告诉她，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好哇好哇！你娶了她就是我表姐夫了，我们还是一家人，你答应好我的事也不会耍赖。也不用那么委屈等我长大，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你现在可以安安心心睡觉去了吧？”
“还不能！”
“还有事？”
米雪儿突然冲过来，勾着我的脖子，吊着膀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又把嘴巴凑到我耳边：“太好了！以后我就叫你表姐夫了！”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推到门外，随即把门关死。靠在门背上，我下意识用手摸了下她刚才弄到我脸上的口水。突然有股热血喷上头顶。
躺在床上，我还是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也不知道她给搅昏头了，还是被她刚才那番胡言乱语搅乱心了。这个小丫头辫子，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