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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这样自我嘲讽，自我纠结时。余若楠却大大方方、怒气冲冲直接跑到我的男性工棚，拧着我的耳朵将我拉了出去。
这下我可又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着众人，她还是口口声声说她是我姐，我是她弟，可这话连傻子都不会相信。她姓余我姓郝，想唬人也只能说是表姐表弟还有点道理啊！我想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成心报复我惩罚我，再想想我在夏定明杜文涛那儿受到的报复和屈辱，我对她现在的亲密虐待，完全到了忍无可忍，义愤填膺的地步。
她把我拉到没人的荒野处才放开我，我一屁股蹲在地上，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哟呵！还长脾气了！”余若楠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停地用脚踢着我的屁股，不断挑衅着我的愤怒极限。我是彻底被她激怒了，就像一只咆哮的雄狮，猛地从地上腾空而起，伸出锋利的爪牙，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发出凶恶的怒吼：“余若楠！我警告你！不许你再这样欺负我，戏弄我。我也是人，我也会发疯的！”
余若楠看着我的狰狞面目，却丝毫没有感到惊愕和恐惧，她照样伸手拧着我的脸颊：“你也是人啊？我怎么没看出来？那你到底算是男人还是女人？怎么被人欺负成那样还屁都不敢放？”“不都是被你害的？不是因为你我会那样怂？打不赢我也会咬他几口！看你成天在外面勾三搭四，都招惹的什么人？没知识没文化没素养，空长个子不长脑子！一个比一个白痴！”
余若楠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着我的脸颊，咬着牙关扭着鼻子，一字一句往外挤：“好！这才像个男人，这才像点人话。小王八蛋！你还警告我，现在是我要警告你。我是你姐，你姐要是被人欺负，就是你太怂包软蛋！就是被你卖了！”
余若楠说完，突然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双手慢慢从我的脸颊滑落，抬手轻轻揉揉眼睛，转过身去望着天空。我又被她突然间晾在那儿，一片茫然，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寂寞的乡野，寂静的夜空，一切都已停滞，一切都已凝固。突然一股冷风袭来，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我看见她也不知不觉抱紧双臂，第一次看见她在我面前露出一副孤孤单单、悲悲戚戚，不知所措、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壮着胆子，上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如果那俩王八羔子真的欺负你，我明天就去找他们算账！”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我涩涩一笑：“你还敢去找他们算账？算了吧！别是又落个鼻青脸肿，回头又找我撒气。”
“怎么可能？上次我是看你的面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以为他们俩是受了你的指使呢！哪知道这俩王八羔子这么不是个玩意，竟敢欺负你。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行了！我是被人欺负了，但不是被他们俩。恰恰是他们替我出了头、报了仇。”
“什么？你又骗我，我不信！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犯贱，敢欺负你？”
“废话！你姐我是什么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敢对姐犯浑、犯贱，还有谁敢欺负姐？”
“什么？我——你——”
“怎么？你还不认账？你真想找死啊？姐这辈子活到现在，不就和你这么亲昵过？你占了姐的便宜，居然跟没事一样，就再也见不着一个人影了。你这还不算欺负姐？”
“哎！我们俩——根本就不算什么！是你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我从来都是把你的话当圣旨！”
“少来！你欺负了我，这辈子都欠我的，这辈子也别想耍赖！”
“你这才是欺负人，耍无赖！”
“嘿！我是你姐，我就欺负你了，我就耍无赖了，你说怎么着吧？”
“那好！我承认你是我姐，我也可以当你的出气筒。可你——以后也要给我留点面子，不能让别人都误会我们俩像真的一样。对你也影响不好。”
“那能怪我？也都怪你自己。我不这样教训你一下，你还把我当姐吗？”
“这么说，那俩王八蛋还真的是受了你的指使？这次我是给足你面子了，下次再敢这么无理取闹，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你能的，真是不知死活。那俩哥们要不是看我的面子，我怕你早都被人大卸八块了，还有机会让你在这儿胡吹？”
“哎！余若楠——”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便抬手给了我一巴掌：“放肆！余若楠是你叫的吗？”“噢！楠楠姐——”我话音未落，她又是一巴掌过来：“一点诚意都没有，像谁在求你似的！”“姐——”
余若楠没有答应，却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情意绵绵，热泪盈眶：“好了！就这样！别再生姐的气了！姐以后不再对你这么凶，姐会给你留足面子。姐只要你把姐放在心里，有空就来看看姐，陪陪姐——”
“姐！你别——”
“没事！都过去了！姐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姐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了。可我们这些知青，在这儿的日子都是一样的苦难，一样的空聊，一样的难熬。姐知道你现在有你的张晓莲，还有湾子里那么多的小女孩，你是不需要姐，也不稀罕姐。现在是姐需要你，稀罕你，是姐在求你，只要你是真心把姐当亲人，姐就知足了！”
“不！楠楠姐！你别这样，你这么优秀这么漂亮，身边也有这么多人追求你。你还是要趁早给自己的感情找到一个归属，也给自己的人生找个归属。”
“姐知道！可姐现在还不甘心，还想再等等，再看看，再努力点，再争取一下。”
“姐！对不起！我就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一滩糊不上墙的烂泥！从下放到这儿，就一直是稀里糊涂，没有理想没有追求，做天和尚撞天鈡！”
“但你活得很轻松，也活得很自我。也许你是对的，你比姐聪明，比很多人都聪明。”
“什么呀！我就是不求上进，随遇而安，典型的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你是谦虚还是自得？我看你在这广阔天地还真是如鱼得水，还真可以大有作为。姐就怕你得意忘形了。这些乡下女子看似温柔，性子也很烈的，你别玩过头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就这样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要是下放之前姐就对我这么好，那我也不会惹上这么多的麻烦了。”
“好啊！自己不争气，你还怨我了？从小到大到哪我都护着你，我对你还不够好？明明是你自己花心。见异思迁，看那些乡下酒坛子可悲可怜好糊弄。卑鄙下流，肮脏龌蹉！恶心！”
“就因为这样，我还敢那样喜欢你啊？那不就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你是不敢？你是贪心不足。我看你这只懒蛤蟆迟早都会被那些天鹅们撕成碎片，扔进臭水沟里去。”
“认命！认栽！俗话说得好，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我都不知道，就我这种怂人，怎么也会遇到这种挡不住的桃花运。该死！死有余辜！”
“该死该死，罪该万死！死有余辜！还好有我这个姐，到时候姐就负责给你收尸！”
“这么说，我还真的不能得罪你了，不然，到时候只能暴尸荒野！”
“知道就好！”
余若楠说完，再次动情地将我揽进怀里，感慨地叹息：“本来想把你当个小情人，现在还是只能把你当个小弟弟。你也别怪姐太小气。姐心里也委屈、也难受，怪你自己太不成器！”
“姐！我们做一辈子好姐弟，也是上辈子的缘分！”
“不是缘分！是孽缘！”
余若楠紧紧搂住我，轻轻把脸贴在我的头上，丝丝亲吻着我的发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