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吴文燕就算现在想要单独约会,也绝对用不着米荷她们这么撮合。我和吴文燕从公开订亲到公开退亲,这都是从一开始就说好定好的,我们公开处对象谈恋爱期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纠葛不愉快,更谈不上什么别别扭扭反目成仇。我们的感情和关系,都不是我们的主观所能控制和决定,而是受制客观,命中注定。结果今天被米荷菱子她们刻意撮合一起,反倒感到无比的尴尬。
吴文燕反倒比我显得平静和泰然,她看了看我,冷冷道“好了!你也别再纠结,别再瞎想了。她们几个的用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啊。”
“她们——就是瞎胡闹,故意作弄我!”
“人家干嘛要捉弄你啊?你没觉得人家几个小女孩,现在在你面前,完全都抹下脸面忘了矜持。她们都喜欢你、珍惜你、也需要你,都舍不得就这样和你断了联系和交往。可眼下的情形,她们想和你继续保持联系和交往,就只能出此下策。你自己也明白,她们几个想和你和你继续做朋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我明白,可这也太离谱,太冒险了,我刚才也只是先应付过去,以后再说!”
“少来!你要这样,我们几个真要把你五马分尸,生吞活剥了!她们刚才故意把我们俩留下单独约会,就是故意要让我们俩留下把柄。以后她们谁想单独约你,你就不能拒绝了。”
“和你单独约会,我倒没有觉得什么。我们毕竟曾经是对象,算是知根知底,也没什么紧张害怕的。可她们几个——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和她们单独约会。”
“呵呵!这又是为什么?”
“我和她们顶多就是普通朋友,这样孤男寡女单独幽会,那算什么?多尴尬!”
“笑话!我们俩公开处了这么久的对象,在你心里,不都一直把我当成她们一样的?到现在为止,说不定我们俩的关系还没有你和她们亲呢!”
“文燕!你要这么说,我也不辩解!但不管怎样,我们俩都是处过对象谈过恋爱的,就这一点,她们几个就没人可比。”
“这算什么?这又怎样?反正都是假的,还不如什么都没有的强!什么都没有,至少你在心底里还能当作最要好的朋友,甚至红颜知己。可我们俩白白担个虚名,我在你心里反倒什么都不是。就是个可怜的乡下酒坛子,就是个生怕被缠住的麻烦!”
“文燕!你——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恨。我也没想得到你的原谅,如果你对我这样怨恨心里更好受点,你就继续这样恨我吧!”
我没想到,吴文燕听到我这么说,竟然歇斯底里爆发了,她突然站起身,一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衣服撕扯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对她们几个都能这么心疼、这么宽容,偏偏对我就这么残忍?我不要求你对我比对她们更好一点,可你至少也要一碗水端平,至少也要把我当做一样的小妹妹、好朋友啊!我现在只求你能够把我也当成他们一样,难道你也不愿意吗?难道你还要这样拒绝我伤害我吗?”
“不!文燕!你冷静一点!你在我心里从来就和她们不一样,也不可能和她们都一样。我不敢和面对她们一样面对你,也不是因为我不愿意把你当成她们一样真诚和怜惜。”
“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发至内心深处的情感。那是一份永远只能藏在心底的情感。”
“那是什么?我看不见,也看不懂。我只知道,当初找你帮忙,的确给你带来很多痛苦和麻烦,我很懊悔、很内疚。可我也是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从没想过要以此来纠缠要挟。我也没有贪心不足,想从你身上得到比她们更多。你是知青,你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世界,你不可能属于我们任何人。而我们几个酒坛子,也都是因为和你的缘分,不知不觉对你产生了强烈的感恩、信任、需要、依赖。当然,这份感情也都是包括了对你的喜欢、崇拜和爱恋。其实,我们只想用这份爱,来换取你继续对我们的真诚与怜惜。以前,我和你处对象,她们还把我当情敌。可现在,我却发现自己把她们当情敌的资格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失败,这么让你讨厌,这么可悲可怜——”
“不!不是这样的!文燕!你不能这样妄自菲薄、自暴自弃。是!你和她们三个一样,都是乡下可悲可怜的酒坛子。可你比她们几个读的书都多,受的教育也不同。你也应该比她们更有思想,更有理智。也更有自信。”
“是!你说的是应该,而我说的是事实。她们都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而我却是带着帽子的黑五类。她们好歹还有个娃娃亲做后盾,我却只能做一只任人欺凌的待宰羔羊!”
“文燕!你振作点好吗?你记住我的话。你还年轻,你这么优秀,今后的路还长。你会有自己的将来,会有自己的幸福的。我不是不喜欢你,不想爱你,我是不能爱你,你明白吗?”
“你——你说什么?”
我死死按着她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文燕!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也知道我们不能相爱,你为什么还要跟她们几个小女孩一般见识?为什么还要像只没头的苍蝇乱闯乱串?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失败?为什么和你处了这么长时间对象,还是一点不让你喜欢?还不如她们几个在你心中的位置。”
“这是你自己笨,自己傻。你在我心里和她们几个本来就不一样。你要比也只能和米雪儿比啊!”
“和雪儿比,那我才叫笨、才叫傻!”吴文燕又被戳到伤心处,沮丧地把头望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