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主要干部,各生产队里大部分青壮年都上了水利工地,按照上级推广的经验,通过开办政治夜校,结合文化补习,推进扫盲运动。
张晓莲作为大队团支书,也没有开赴水利工地第一线。对家里的工作,她当然得挑起大梁。积极推广政治夜校的工作,就由张晓莲组织部署。
张晓莲也算老团支书了,工作能力很强,工作经验也丰富。乡下最要命的就是工分,张晓莲把各生产队队长召集起来,把政治夜校和工分挂上钩。这还怕谁敢不积极、不踊跃?
利用政治夜校这个机会和平台。张晓莲也顺其自然就把我推到前台,推到众人面前。大会小会写批判稿、学习心得,典型发言,我都是一马当先。这下子我都快成明星了。也难怪,全大队知青基本上都上水利工地了。留在家的除了几名教民办的老师,再要找个有文化的人,而且水平能超过我的,那还真难找得到了。
张晓莲的工作有声有色。也很快受到上级的表彰,组织几次全大队声势浩大的活动后。张晓莲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遇到上级检查参观,就全大队集中,搞出声势;平常没参观检查,那就各生产队自己组织活动。
我们小队,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就是团小组长米荷。
米荷倒也算是个积极泼辣的干部苗子,她的工作也得到了庆元队长的全力支持。生产队还专门腾出一间小仓库,米荷找几个伙伴收拾布置,还让我给她写了许多标语口号,起码把样子做得很像那回事。
米荷也向张晓连学习,刚开始,把政治夜校的政治学习,也和工分挂起钩,把生产队除了老头老太太和婴幼儿小学生之外的很多人都抓了去,又把在家的大队干部全部请来亲临指导。工作成绩受到高度表扬。
米荷做事也很有原则和分寸,还特地搬出张晓莲和庆元队长请我出山,让我给他们当老师。她说:夜校办起来了,既不能总是折腾大家伙,也不能开了几次会就完了。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把我给抓住,好好给队里的年轻人补习点文化知识,对上对下都好交代。
这主意不错,好事啊!庆元队长张晓莲都是异口同声大加赞赏,张晓莲还表示,自己只要有空也要来参加补习。
我也欣然接受了任务,补习文化课,说白了就是教大家多认几个字。或者教点当时乡下最实用的写作,诸如书信往来,批判稿,请假条借条欠条什么等等,这对我还算什么事?
对于乡下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纯粹的文盲也不是太多,但大多也就上过几天学,会认几个字会写几个字,又谈不上有知识有文化。我给他们补习也不能像教小学生一样。慢慢腾腾轻轻松松一天就学几个字,学多学少也都不急。所谓补习班,那就是突击,我很快罗列了一大堆常用的字和词,我就布置下去,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认会写会背会。这是个硬功夫,没什么捷径可走。就是必须死记硬背。规定时间内,这些常用的字词认不完、写不会,也不用再来学了。
一阵风过后,米荷也不再大张旗鼓闹腾,每天就叫上几个差不多年纪小姐妹继续开展活动。我们湾子,算起来也就几十户人家,再把上了水利工地的青壮年劳力除开,留在家里的年轻人加一起还不够一桌了。
学文化,这是一个很枯燥也很艰难的过程,参加学习的人有的很珍惜,很认真,白天晚上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有的女孩甚至是上工的时候把工具都拿错了,在家做饭把酱油当油倒进锅里。走路还在神神叨叨,在家和弟弟妹妹抢本子。但没过多久,坚持下来的就慢慢减少,越来越少,到最后,坚持上课的实际上就剩下米荷、菱子、文燕和米芙几个小女孩了。其中还有一个叫小菊的女孩,和米荷她们也是般般年纪,因为他爷爷是个老中医,她的最大理想是想当个赤脚医生。但那个年代,在乡下只要能不下地干活的事,那都是打破脑壳的金饭碗。一个大队也就一名赤脚医生,可想而知,她这个理想能否实现还真是难说。其实,这个女孩原本也和米荷她们关系也很好,只是那天跳湖没她,和我之间也就没这个特殊的交际和秘密。尽管这次学习班她也很积极,但却始终融不到我们这个特殊的小圈子。
随着其他人都慢慢退出了,最后坚持下来的也就剩下我那天很偶然从湖水里捞上来的几个酒坛子。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她们四个早都商量好的阴谋诡计。
没有其他人参加。补习班的气氛就轻松多了,也活跃多了。米荷带头起哄,补习班也完全变味了。
“那!这可是我们几个早都商量好了,也预料到了。这补习班能够坚持下来的,就是我们这几个酒坛子。我们四个酒坛子,都是一起被你从湖里捞上来的。可你也太偏心了,你和文燕公开订了亲,就把我们另外三个都扔一边了,也太不公平了!”
米荷这么起哄,其他人也都大大方方毫无回避。这下倒是让我和吴文燕无比尴尬难堪。我还真没想到,这些小女孩,一旦离开了众人的监督和视线,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就没有了平日里看见的矜持和羞涩。
“郝斌哥就是为了帮我,为了对付米国财那混蛋,我们也没真处对象。”
“真的假的那谁知道!反正你们成了公开对象,就可以公开约会,公开在一起,真的假的也没人能管得着你们了!”
“就是!有这么好的机会,真的假的也都值了。我们几个都是一起被他从湖里捞起来的酒坛子。可你们俩现在成了对象,而我们几个却是见个面,说句话也难。真不公平!”
“那现在有了这个政治夜校,都是老师和学生,不就公平了?”
“那是!”
“哎!你们俩这么大张旗鼓订亲,真的就是做戏?”
还是米荷,就是死死抓住我和吴文燕的关系刨根问底,不依不饶。她这次直接就把忙头对准了我,把我逼到了墙角边,我该怎么回答她呢?肯定?否定?那都是陷阱!
“真的假的,也都是按乡下的规矩,名正言顺的!你们几个不也都是有对象的吗?干嘛取笑我?”我非常艰难地应付着米荷。菱子马上出面替我解围。
“就是,真的假的跟我们也都没关系。不过,就这件事,真的假的都让我们打心眼里佩服,羡慕,嫉妒!郝斌哥是城里来的知青,也是我们四个酒坛子的救命恩人。不管怎样,郝斌哥对我们都有恩,我们就不能忘恩负义!”
“所以,趁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郝斌哥也要把我们几个都当成文燕一样,不仅要好好给我们补习文化知识,还要好好教我们更多的东西,也让我们像文燕一样,变得更聪明,更坚强、更自信!”
“就是,我们四个姐妹,和郝斌哥都是一天认识,一样的朋友,那你就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偏心!”
呵!这丫头还真够泼辣的。这都什么逻辑,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可我怎么跟她理论?辩解?那就干脆置之不理,缄默不语。